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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看着头顶的天花板,感觉到昨晚的一切像是一个梦一样。可是,浑身的伤痛,以及额头的伤疤告诉我,这些事情又是真实发生过的。

  最让我震惊的,还是那个把我从屋子里叫出去的人。昨天晚上,我就像是得了痴呆症一样,虽然觉得那人很熟悉,却没有在意他是谁的问题,而现在,当那张面孔浮现出来的时候,我立马就认出了他是蔡涵。


  当时我觉得脑子里有很多疑问,意识却又像是不受控制一般,强行把这些疑问抛到了一边。现在,所有的事情都清晰了起来。昨晚进屋后,我酒意上涌,没有关灯没有关窗就上了床,之后,蔡涵通过开着的窗户往房间里扔东西,扔到我脸上头上,以此唤醒我,他之所以用那种软软的“布球”,而没有大声喊叫,应该是担心把苏溪吵醒。

  我醒后就跟着他出去了,他手上的灯之所以昏暗,是因为那灯不是电筒,根本就是一盏油灯,外面套着玻璃罩子。而接走我们的那辆白色的车子,我也有了印象,与殡仪馆的灵车完全一样,我有理由相信,它与接走罗勇与陈丰尸体的那辆灵车相同。

  前面开车那人戴着帽子,车里的镜子也取走了,这是在故意伪装自己,让我记不住他的容貌。后面车子把我们带到了城郊,蔡涵关掉了车灯,并把油灯给我,让我去找桥上的人,桥上那个人影应该就是他们养出来的谢文八的厉鬼,后来他直接进入并摧残着我的身体。

  谢文八说了两句话,第一句,“终于来了”,说明他一直在那里等我,我还没走到桥边时,就看到他的影子在桥面上来回走着;第二句,“还我命来”,证明蔡涵他们把谢文八的怨气成功地引到了我的身上,让谢文八对我展开**。

  在我与谢文八争夺的时候,手中的油灯摔在地上熄灭,四周陷入黑暗,直到我昏迷前,我印象中都没有光亮闪起,也没有其他的声音,这说明蔡涵与那司机并没有开车离开,他们应该是站在原地冷眼旁观着桥上的一切,直到我掉入溪中昏迷后才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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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记得我当时已经累得筋疲力尽了,身上的多处伤口也隐隐伤痛,我甚至想过我会不会就这样死去,没想到我现在还可以好好地躺在温暖的被窝之中。我有些疑惑的是,谢文八后来怎么就没了动静,难道是他以为我已经死了,所以离开了我的身体走了吗?

  这时,房门被推开了,两个穿**的警察走了进来。看着他们有些凝重的脸色,我的心紧了一下,担心他们会带来其他的一些不好的信息。

  “你好,我们是辖区派出所的**,请问你是谁,昨天晚上浣花溪那里发生了什么事情,你能不能和我们详细讲一讲。”其中一个警察开口问道。

  警察说完,我就先报了自己的个人信息,至于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我犹豫着要不要和他们讲实话。

  “既然你是大学生,理应知道配合我们工作是你的义务,请把事情经过交待清楚。”另一个警察见我没再吭声了,催了我一句。

  “对不起,能不能麻烦你们帮我通知一下我们学校派出所的米健警官和刘劲警官,我的事情三言两语也讲不明白,他们二人知道详情,我想由他们向你们解释比较好一些。”我看着他们,尽量用平和的语气说道。

  他们听了这话,估摸着这事还真有隐情,并且我都说出了他们同行的名字,他们也没再为难我,其中一人就说出去帮我联系。

  这时,剩下那人从包掏出了两张照片,问我认不认识照片上的人,我接过来看了一眼,脸色刷地一下就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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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一张照片上是一条小溪,我想这应该就是浣花溪了,溪水中倒着一具尸体,刚开始我以为尸体没有头,仔细一看才发现尸体旁边的水流中有一团凸起的黑色东西,应该就是头了,从这张照片上看不到头部的模样。

  警察继续给我看第二张,这一张照片的背影是一块平地,地上放着一具尸体,从衣着上来看,正是前一张溪水里的那一具。这张照片上面,尸体的头被摆放在了脖子处,面部向上,我看清了他的模样,正是谢文八的头,只是这与我昨日在殡仪馆里看到的又有些不同了,或许是泡了一夜水的原因,谢文八本来凹陷下去的面部又肿胀了些起来,只是眼睛仍然鼓得大大的,面色也更加的乌黑了。


  “这,这是哪里发现的?”我有些慌乱地问。

  “就在你旁边。我们今早接到群众报案说浣花溪里有两具尸体,我们赶到现场就发现你与这具尸体一道躺在溪水中,我们检查到你还有呼吸,就通知了医院,另一具尸体一看就是死了好些时日的,我们已经通知殡仪馆拉走了,如果有需要,我们会考虑对他进行尸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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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69章 不想让你死
  “哼,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刘劲**说了一句,指的当然是蔡涵请吃饭一事。

  “唉,还是怪我们大意了。”拐子摇着头说。

  “咱们马上把那小子抓起来吧,再这么等下去,周冰迟早废在他手里。”刘劲看着我脸上的伤痕啧啧说道。

  “只怕我们已经找不到他了。”拐子满脸无奈。

  话虽这样说,拐子还是马上给所里打了个电话,让值班的警察马上去我们宿舍一趟,如果看到蔡涵的话,直接拷起来。挂了电话,拐子说,之前几次,蔡涵都没有直接对我动手,并且每次的异常都能找到正当的理由,所以他也不怕与我见面,而昨天晚上他已经完全暴露了,他无法再装下去,也就失去了继续“潜伏”在我身边的意义,自然会离开,而不是等着我们去抓他。

  拐子这样一分析,我与刘劲都有些丧气。拐子问我身上的伤如何,有没有办法和他们一起走,我问他们要去哪里,他说先去昨晚那桥边看一看,再回苏家一趟,去看看那个枕头到底有什么名堂,最后回学校。我动了动身子,仍然很痛,却在我可以忍受的范围之内,就说与他们一道走。

  拐子是本地人,对这一带也不算陌生,刘劲开车,他坐一旁指挥,没多大一会就到了浣花溪的那座桥面处。下车后,我观察着此处的地形,与昨晚的情形对比起来,确定就是这个地方。

  我们一行人往桥那边走去,走到桥上后,我看到了一个很明显的灰白色圆圈,拐子蹲下去,用手摸了一下放到鼻子边一闻,然后说:“是香灰。”

  听了他的话,我绕着这个圈走了一下,回想起昨晚谢文八在桥上来回晃动的范围似乎都局限于这个圈里。拐子看着我的动作,说出了我心中的猜测:“这用香灰围成的圈估计是用来困住谢文八的,让他出不去,直到你走进了这个圈里。”

  “你说昨晚在桥上的到底是他的魂还是尸体?”对于这个问题,我有些不确定。

  “按你的说法,再结合起这个圈,我觉得应该是魂,后来魂进入了你的身体。至于桥下的尸体,应该是事先放到那里的,目的嘛,估计是为了加强谢文八鬼魂的威力。”拐子回答我说。

  桥面的一个角落还有破碎的玻璃渣子,以及倒在一旁的油灯。刘劲上前去捡了起来,问拐子说这油灯有什么讲究,拐子说我当时应该是被迷住魂了,油灯一来是比较昏暗,不容易引起旁人的注意,二一个,古时候,它还有为灵魂引路之意。

  拐子让刘劲把油灯收起来,等会放到车上拿回去。之后,他们二人又仔细查看着桥面上的各个部位,看得很仔细,发现了不少有血迹的地方,那都是我的血。

  看完了桥面,我们又下了桥,沿着旁边的坎下到溪边,这的确是条小溪,溪水并不深,如若不然,我昏迷后早就被淹死了。拐子先是站在岸边看了看,看不出什么名堂,他就脱了鞋子,挽起裤腿下到溪中。他在那里来回走了几遍,不时探头往水底望去,后来慢慢扩大了范围,走了好一会,他弯下腰去,把手伸到了水中,我猜测他是发现了什么,好奇地伸长了脖子看去。

  拐子的手拿了出来,让我意外的是,他手里握着一块鹅卵石,石头有些大,他的一只手都快包不住了。我正想问他抱一块鹅卵石做什么呢,他就把石头往远处扔了过去,然后又走了几步,又抱起一块石头,如此反复,拐子陆续捡起了好几块石头,而随着他的走动,我发现他的轨迹像是形成了一个圆圈。

  等拐子把最后一块鹅卵石扔走后,他上了岸来。

  “蔡涵好像并不想让你死。”穿好鞋袜,拐子莫名其妙地说了一句,弄得我丈二和尚摸不着头。

  “拐子哥,你发现了什么?”刘劲好奇地问。

  “我刚才在水里时,发现了一件趣事,溪里有很多的鹅卵石,其他地方都是均匀分布的,唯有桥下这一大块地方,中间一块石头都没有,刚才我最后走这一圈扔掉的石头,刚好是八块,它们的分布竟列出了一个简易的八卦图,周冰和谢文八的尸体躺在里面,恰恰是八卦里的阴阳鱼,我觉得这应该不是巧合,说不定这几块石头也是用来困住谢文八的。还有,试想一下,如果下面的石头没有被清理,周冰从上面掉下来时,头撞在石头上会有什么后果?”

  拐子说得很像一回事,特别是八块石头的排列位置,以及我与谢文八躺在里面,我闭上眼想象了一下,还真是一个阴阳八卦图。听了他的分析,对于他说蔡涵并不想让我死的推断我也比较赞同,如果蔡涵单纯是想杀我的话,他其实有很多机会的。

  “又弄这么多幺蛾子来害你,又不想让你死,难道他是想让你生不如死?”刘劲听了拐子的分析,瞪大了眼睛问。

  对于这个问题,我只有苦笑着摇了摇头。

  之后,就没什么发现了,我们驱车往苏家去。路上,拐子先是接到了所里值班同事的电话,说没有找到蔡涵,对于这个结果,我们虽然有些失望,却也早有心理准备。快到苏家时,拐子又接到了他战友的电话,说是找大爷确认了,基本可以断定,罗勇父母是在蔡涵离开后才一直没有出过门的。

  当拐子把这事告诉我们时,刘劲恨恨地说了一句:“这个时候确认这事还有屁用,如果他昨天就确认的话,也就不会有昨晚的事了!”

  还是拐子沉得住气,安慰我们说:“塞翁失马,焉知非福。我战友的消息只能让蔡涵的可疑度提升到百分之八十,而现在我们却可以百分百肯定他有问题了,再一个,从这件事中,我们还可以得到一些其他的信息。”

  “什么消息?”我问。

  “刚才那条不就是么,蔡涵一伙人处处针对你,但并不想让你死,明白了这一条,短时间内,你就不用太担心了。还有,谢文八的尸体突然从殡仪馆里冒了出来,我就不相信那人没留下什么破绽!”说到后面,拐子眼中精光一现。

  他提到殡仪馆,我才恍然想起这事来,昨天离开殡仪馆时,拐子还专门给馆长交待了,结果昨晚就出了事,通过这事说不定还真能把“镜子”给挖出来!

  这时,车子已经开到了苏家,下车后,我带着他们往里走去,边走边描述着昨晚的情形。刘劲当时就骂我傻,说之前明明被苏婆招过一次魂,按理说有经验了,怎么还这么轻易被人叫走。

  “两者不一样的,蔡涵明显是有备而来,吃饭的时候就充分赢得了周冰的信任,晚上周冰的魂被迷住,潜意识里把蔡涵当成了熟悉可信的人,自然就跟着去了。”拐子帮我回应了他。

  到了苏家后,拐子走到我房间外面,从窗户往里看去,我也过去看了一眼,只要光线充足,房间里的情形可以看得清清楚楚。我们一起进了我房间,床上的布球还在,拐子捡起来,一一打开了它们,就是一些烂布条,没有什么特别的。

  “这家伙还真够细致的,做这种东西来打你,估计是怕把苏美女吵醒吧。”刘劲也猜到了蔡涵的用意。

  “我不明白的是,既然窗户开着,他为何不直接把谢文八的鬼魂放进屋去,而是费尽心思把你引到那么远的地方去呢?”他接着问了一句。

  “直接放鬼魂进来的话,估计会被苏姑娘的黑猫撵走吧,对了,黑猫在哪呢?”拐子说着这话,转头看向苏溪。苏溪一直安静地在旁边听着,没想到拐子会突然和她说话,竟是愣了。

  关键时刻,我再次帮苏溪圆了场:“那猫野着呢,白天黑夜到处跑,有些时候成天都不归屋,我住了这么长时间,也没见过它几次。”

  “是够野的。”拐子说了这句,倒也没再继续这个话题。

  刘劲刚才提出了两个问题,拐子只回答了一个,他就又把第二个问了一遍。这个问题我也有些奇怪,蔡涵他们为何非要把我弄到浣花溪那里去呢,如果只是找一个黑暗的没人的地方的话,完全用不着跑那么远啊。

  这次,拐子也没法回答了,他默默地拿起了床上的枕头,用手捏了捏里面,然后就问我有没有剪刀。苏溪忙说了个“有”,然后就走到她那间屋去拿了把剪刀过来。

  随着拐子慢慢剪开了枕头,我感觉到几人的呼吸声都轻了不少,目光都跟着剪刀一起移动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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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70章 记忆碎片
  当枕头被剪了一个二十厘米长的口子后,拐子停了下来,拿开了剪刀。之后,他伸出一只手到枕头里,捏了一捏。

  “这东西……”拐子沉吟着。

  我们几人也围了上去,就看到枕头里的确有不少晒干的薰衣草,除此外,还有一些白色的粉末。

  “白色的是啥啊?”我问了句。


  拐子拈了一小摄粉末到鼻子边闻了闻,缓缓说道:“像是骨灰。”

  听着这话,我皱起了眉头,也试着用手拈了一些放到鼻子上闻,却只能闻到薰衣草的味道。拐子就说,味道都没掩盖了,他也是靠质感来判定的,骨灰其实不全是粉末,里面会有一些颗粒状的东西,有些人烧出来还是一块一块的,比如传说中的舍利。听了他的话,我再感受了一下,还真是这样。

  “你枕着死人骨灰睡了一晚上,难怪像是丢了魂似的。”刘劲说了一句。

  从苏家出来,本来我是打算和他们一起去殡仪馆的,可刚走两步,我受伤的那只腿一下没承上力,我直接摔到了地上,拐子见我这样,就让我在家好好休养着,他们有发现会及时通知我的。

  我也的确是有些累,就没有坚持。临走的时候,刘劲叮嘱我与苏溪在家要小心一些,晚上务必关好门窗,有事及时给他打电话,我一一应了下来。

  回到房间,我给何志远打了个电话,问他有没有见着蔡涵,他说昨晚他俩一起回的寝室,没多久他就睡着了,等早上起来时,蔡涵床上已经没人了,后来就一直没见到他人。我心里盘算着,看来蔡涵昨晚出来后就一直没再回去,估计今后也不会回去了吧。

  这时房门响了起来,我打开门,苏溪端着一杯水站在门口,她把杯子递给我,让我喝点热水再睡一会,受了伤要多休息才恢复得快。说完也不等我说感谢就转身往她房间走去。

  尽管下午两点我才醒,身体毕竟有些虚弱,重新躺回床上后没多久我就睡着了,一直到我再次被敲门声惊醒。我发现我现在对敲门声很是敏感,特别是在迷糊的时候,敲门声一响,我一下就坐被窝里坐了起来,扯得浑身都有些疼。

  愣了几秒钟,敲门声再次响起,同时传来苏溪的声音,她让我起来吃点东西。

  打开门,苏溪说本来想出去给我买回来吃的,可又不放心离开我,还自责地说昨晚都怪她睡得太沉没发现异常,才导致我受了伤。昨天刘劲当面说苏溪是我的贵人,我估计苏溪把这话听进去了,她这单纯劲一上来,还真把昨晚的事都归咎到自己头上了。

  我睡觉的时候不过下午四点过,出门时看到天色全黑了,我一看时间,竟已是晚上八点过。离刘劲他们离开已经四个多小时了,他却没给我打电话过来,我担心殡仪馆那边出什么问题,我手机还放在家里晾着水汽,就用苏溪手机给他打了过去。

  电话通后,刘劲的声音听起来很没有精神,我问他怎么了,他说这次的对手太厉害了,我心一沉,就听到他接着说他们去殡仪馆调查昨晚上的事,结果他们刚找到馆长,还没说明来意,反倒是馆长先向他们诉苦。馆长说,昨天晚上,那九个工人全被人下了药,睡得像死猪一样,怎么都叫不醒,导致今天早上浣花溪那边要拉尸体时,馆长只有叫了两个司机过去帮忙。

  听着这话,我就知道这事算是断了,九个人全都被下了药,有内鬼是很肯定的。那人趁其他8个人睡了,拿着钥匙搬出了谢文八的尸体,然后离开殡仪馆,等事情完了后再回到宿舍内,自己把药服下,殡仪馆没有监控,这事就算是神不知鬼不觉了。

  “殡仪馆没有门卫吗?”我问了一句。

  “殡仪馆都是承包给私人的,那地方平时也没人去偷东西,馆长能少雇一人就少雇一人,省下的钱都是他的,所以就没请门卫。”刘劲回答我说,我回想了一下,昨天去的时候好像的确是这样。

  现在蔡涵失踪,殡仪馆内鬼隐藏得很好,我们就只有盯着苏亮了,可是目前来看,苏亮在这个团队中发挥的作用最小,刘劲他们也最没有理由强行控制他。刘劲说他觉得我惹上的人实力比我们这边高了太多,我们能想到的,他们总是抢先一步想到并做好了防范,他现在挫败感很大。

  听着他情绪如此低落,我也有些黯然,我与他们非亲非故,他与拐子对此事如此上心,已经算很对得起我了,我也无法再要求更多,安慰了他几句就挂了电话。

  苏溪问我怎么样了,我如实告诉了她。

  “学长,你也别灰心,这东西是我婆婆留给我的,我也先借给你几天吧。”

  本来我在低着头吃东西,听着苏溪的话,我抬起头来,就看到她手中拿着一个红色的香包,看着很是眼熟。我猛然想起,我第一次在宿舍大院外见着苏婆时,她就“偶然”地赠予了我这样一个香包。

  后来有一次,苏婆说这香包关键时候可以护我,所以我一直揣在钱包里。我赶紧拿了出来,苏溪看到后很惊讶,问我怎么会有个一模一样的,我这才告诉她是苏婆给我的,平时都放在钱包最下面,我没见着,所以没想起告诉她这事。

  苏溪拿过我的香包看了看,然后又还给了我。她说,自打她记事起,苏婆就给了她那个香包,一直带到现在。苏婆叮嘱她要保管好那个香包,说是可以驱邪避害,保她平安。

  如此说来,这香包都陪了苏溪十多年了,又是苏婆给她的,算是她的重要物品了吧。

  我把香包拿在手里,用手捏了捏,里面好像有些硬物,我问苏溪这里面是什么,苏溪摇了摇头,还说苏婆叮嘱过她无论什么时候都不能打开这香包,否则会有不好的事发生。

  提到香包,我想起了拐子给我的玉观音,我把它也拿了出来,一手香包,一手玉观音,两样都是驱邪物件,结果昨晚谢文八还是顺利上了我的身,我无奈地笑了笑。虽然觉得它们没多大的用处,出于对苏婆的尊重,我还是把香包放回了钱包,至于这玉观音,我打算过两天就还给拐子,别人祖传的东西,弄坏了的话赔不起不说,还会伤了他一片好心。

  因为白天睡得太多,这天晚上,我是真睡不着了,房间里开着灯,我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手机已经可以用了,我打开QQ,镜子没有什么消息,我又玩起了游戏,直到把手机玩得快没电时,我才稍微有了些困意,而此时已经是凌晨三点过了。

  “喵~”

  突然传来一声猫叫,我刚开始还惊醒了一下,随即想起是苏溪的黑猫跑出来了,就没有理会。

  “喵~”这声音过了一会又响了起来。

  这一次,声音刚落,我就又听见了一个猫叫,两个声音一前一后,明显不同,并且传来的方位也不一样。我半撑着身子坐了起来,仔细听着,果然,十来秒后,再次传来两声不同的猫叫,这次我也听清楚了,一个声音在窗外,一个声音隐约是从苏溪卧室那边传来的。

  弄明白后,我笑了笑,心想肯定是黑猫听着外面有同伴的叫声,就跟着一起叫了,说不定两猫还在传递情意呢。只是不知外面这猫是哪来的,我搬来住了这么久,除了黑猫,还是第一次听见其他猫叫。

  外面的猫叫声只响了几次就停歇了,过了一会,黑猫也停了下来,房间里恢复了宁静,我终是睡着了过去。

  那天晚上,我做了一个梦,场景是在寝室,内容则是我从床上醒了过来,然后下到寝室的地面,我看到自己床边挂了一套西服,然后我接了一个电话,电话里那人说我在网上买的西服到了,让我穿着看合不合身。我穿了一下,很是满意,就把它挂进了衣柜。过了一会,室友罗勇也从床上坐了起来,然后下到地面,打开了电脑自顾自玩了起来。

  梦到这里并没有结束,过了一阵子,应该是到了晚上,我想睡觉了,就去叫罗勇把游戏声音关小一些,这个时候,罗勇回过头来,却是谢文八的脸,我就醒了过来。

  整个梦境的内容就是这样,极像是衣服刚出现在寝室那天发生的事情。其中,打电话那一段,我早就有了记忆,而打电话前后的事,虽然是在梦中发生的,可我醒来后,除了最后罗勇的脸变成了谢文八之外,其他的都像是真正发生过一般。
  这个想法让我吃了一惊,我再次觉得,我一些被故意隐藏起来的记忆,正在慢慢苏醒着,或许过不了多久,我就能完全想起来,我有些期待,也有些忐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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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71章 再入东门
  第二天上午,刘劲给我打了个电话,问我中午有时间没有,我问怎么了,他说想和我喝酒,我知道他心情不好,毫不犹豫就答应了。上次我就提过请他与拐子一起吃饭,我顺口让他把拐子也叫上,他却说在学校这边就我一个朋友,只想和我说会话,我一听他这语气,当下疑惑了起来,他咋突然与拐子这么生分了?

  刘劲很快就来了苏家,他的脸色很不好,我仍然以为他是因为昨晚所说的那种挫败感而不高兴,笑着迎上去,让他开心一些,并打趣说我自己还没他那么失落呢,他是“皇帝不急太监急”。

  “唉,你是不知,我心情不好也不全是因为有挫败感。”刘劲叹了口气说道。

  “咋了?”听他的口气似乎还有其他的事情,我想着他刚才不想叫拐子一起过来,心里有些不安,生怕他与拐子闹了什么矛盾。

  “前天调查苏亮时,我说回所里查一下十年前的户籍信息,看看信息录入不完整是普遍现象还是个别现象。”

  “嗯,我记得这事。”我说。

  刘劲接着说:“昨天去殡仪馆没有揪出那人,我心里很是憋屈,把目光放到了苏亮身上,就想从他这边找到突破口,回到所里我就着手查十年前的资料,一直翻到晚上你给我打电话之前五分钟,我终于有了发现。”

  “什么发现?”我很是好奇。

  “我随机查询了近百个十年前的户籍信息,算上苏亮,一共有六个人的信息录入不完整。”

  “那就说明这是普遍现象,苏亮这边没问题啊。”

  “错!我刚开始也是这么想的,但在查询过程中,我发现了一件事,因为学校师生众多,我们所里配有三名户籍**,十年前也是如此,这六起有问题的户籍档案都是同一个**录入的。”

  听到这里,我知道这事一定有问题,不会是那个警察粗心大意那么简单,所以我也没插嘴,就等着刘劲一吐而快。

  “每个人的户籍信息涉及到求学求职,是比较重要的个人隐私,所以但凡是户口迁徙或是资料改动,除了户籍**进行初审外,还会由所领导签字审核,之后才是录入,一旦出了问题,两个人都要负责。你知道那时所里负责户籍审核的领导是谁吗?”刘劲看着我问。

  他既然这么问,那人我就应该是认识的。学校派出所里,我认识的警察就三个,其中刘劲是去年才进来的,杨浩是十年前进来的,从时间上来看,就只剩下拐子了,刘劲之前也说过,拐子受处分前是所里的教导员,具有领导身份。

  “拐子哥?”我迟疑着说了出来。

  “呵呵,呵呵呵……”刘劲冷笑了两声。

  他的反应让我知道自己猜中了,同时,我也听出了一丝不满的情绪。

  当时我还是个大学生,并不太懂社会上的一些事情,仍然没明白刘劲为何对拐子审核的户籍信息出错一事有这么大的不满。

  刘劲见我一脸茫然,忍不住说了出来。这段时间,他跟拐子的时间多,所里有些老同志私下里让他尽量少与拐子接触,他问为什么,那些人就说拐子成天神叨叨的不说,以前当领导时还滥用职权做了一些见不得光的勾当,至于什么勾当,那些人就没明说了。

  经他这么一点,我基本上明白了过来,他随后的话也证实了我的猜测,他说他早就听说公an机关里有些领导利用改动户籍信息的权利谋取钱财,之前听到那些老同志说拐子有问题他还不相信,现在自己查出来的结果摆在眼前,他就无法再说服自己了。

  他还说,当年那个户籍**已经调离了,而调离时间恰好就是拐子教导员职务被取消的时间,一朝天子一朝臣,这一点也证明了当年他们二人狼狈为奸的事实。

  突然发现自己一直敬重的人身上竟然有瑕疵,这才是刘劲神情落寞的主要原因!

  我不是警察,没有那么强的原则性,我只会通过自己的了解去认识一个人,所以,听完了刘劲的话,我劝他说,十年前米嘉还在上学,家里正是用钱的时候,拐子做这种事也是出于对自己小家庭的责任感吧。后来他的领导职务不是被撤了么,也算得到了应有的惩戒了,再一个,人活一世,谁还能不犯点错呢,只要他现在的人品没问题,同样值得我们尊敬!

  我说完这段话,刘劲没有吭声,我想,他的内心也在做着思想斗争吧。他是警校毕业的,几年下来,对警察的职业荣誉应该看得比较重,所以才会有如此大的反应,他需要的只是时间。

  那天我与刘劲谈了很多,苏溪也帮着劝了他,到下午的时候,他的情绪明显好多了。临走的时候,他还主动提起了苏亮的事,他说既然当年苏亮刻意花钱销去了迁入学校前的记录,那就说明他之前的信息一定有问题,他想从这方面着手调查。我知道此事听着容易做起来难,不想让他有太大压力,就笑着说查不查都无所谓,反正苏亮在对方的阵营中也不是什么重要角色。

  当日这话只是我随口用来宽慰刘劲的,压根没想到竟是小瞧了苏亮!

  这一天,蔡涵仍然没有消息,殡仪馆那边也没有动静,QQ上镜子也没有反应,对方像是突然之间消失殆尽。

  刘劲走的时候,就说我与苏溪一天都没出过门了,让我们也出去运动运动。我一想也是,就叫上苏溪,陪刘劲一道往学校走去。

  我们三人边走边聊,竟是绕到了学校的东门处,看到东门我就会想起那片小树林。而对于小树林,我一直有几个疑问没搞明白,罗勇第一次穿上我西服那晚,为何会在这里停留并挖坑,之后何志远被他上身后,又跑到了这里继续挖,难不成这下面有啥宝贝?

  不过,这个念头刚冒出来就被我否定了,被脏东西看上的地方,肯定不会有什么好东西。

  我走神的时候,刘劲已经带着我们走到了东门门口,经过门卫室时,刘劲面向门卫室里打了个招呼,我瞟了一眼,里面的保安有些面熟,走过了门卫室后,我才想起那人是米嘉的熟人,好像叫向军,也是拐子的战友。

  “你和向军是因为拐子认识的?”走了一段后,我问刘劲。

  “不是,前段时间调查树林里的奸杀案,他就是那个看到罗勇穿西服进入树林的保安。当时我跟着杨浩在办理那起案子,问过他的笔录。也是那个时候,他自己介绍说是拐子的战友。”

  没想到向军竟然就是那个保安,当日正是他的一句证词,让罗勇成了奸杀案的重要嫌疑犯。那件案子至今没什么起色,现在随着罗勇这个惟一嫌疑人的离世,案子更是陷入了僵局。

  提到奸杀案,我至今都不知道受害人是谁,现在我与刘劲关系不错,就随口问了一句。

  “唉,是个你们学校大三的女生,说起来也可怜,家里条件差,自己在校外的酒吧做**,那天晚上喝了不少酒,下班从东门回来,就遭此厄运,好在凶手后来把砍走的手又扔了回来,也算留了个全尸。”刘劲叹息着说。

  “家长没找学校闹?”

  “怎么没闹,只不过这事影响太恶劣,学校为了息事宁人,及早地给家属赔付了一百万,再由我们所长亲自出面调解,双方达成了协议。”

  “原来如此,这样看来,罗勇和陈丰父母有些不值啊。”

  “没办法,他们二人都可以扯到‘意外死亡’上去,女孩那是特大刑事案件,两者的社会影响力差距太多,赔付金额也就差得多。”刘劲很详细地解答了我的困惑。

  过了一会,他又说:“提起这案子,那凶手的心思还真是奇特,头天砍了手,第二天想通了又还回来,还回来不说,偏偏又把手埋在罗勇挖的那个坑里,真不知他脑子里都在想些什么。”

  “哈哈,变态的人自然有变态的想法,正常人哪里能弄明白。”我笑着说道。

  我们一直把刘劲送到了派出所,他就住在里面的宿舍。去的时候刚好到下午五点,一些警察下班从里面出来,其中就有拐子,我们就与他打了个招呼,他疑惑地问我们三人怎么在一起,我只得说是碰巧在学校遇着刘劲了,就送他回来,拐子听了也没再问。分别的时候,我看到他瞟了几眼苏溪,当他发现我注意到他的时候,他又移开了目光。

  回去的路上,苏溪问我什么时候去殡仪馆,我被她问得愣住了。她见我没反应过来,就提醒我说:“学长,今天是婆婆的回魂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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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72章 回头见鬼
  听了这话,我才猛然醒悟,苏婆已经去世整整七天了,今天晚上就是她的回魂夜。而她临死前交待过苏溪,她的身子要等到七日后她回了魂才能烧,如果提前烧了的话,她就回不来了。

  “回魂”是民间的传言,老年人尤为相信这个说法,认为人死后第七天的夜里会回到生前居住过的地方,看看生前的亲人朋友,算是做一个最后的告别。但毕竟人鬼有别,死者的家人会在这天远离死者生前居住的屋子,早早上床睡觉,无论听到什么声音都不能出门。

  上小学时,我的祖婆去世,头七回魂之夜,爷爷奶奶还有当时未出嫁的小姑都是到我们家睡觉的。

  因为我已经确定了苏婆是人的事实,三年前她也是假死,所以那天听了苏溪的话后,我觉得苏婆临死前这么说,应该只是她作为一个传统妇女受到了旧习俗的影响,觉得头七这天,自己的魂真的能够回来。

  偏偏苏溪这丫头从小与苏婆一起长大,对苏婆感情很深,还真就听进去了。这还不算,别人家头七时活人巴不得都出去,听苏溪今天这语气,她竟是打算去殡仪馆守着苏婆的尸体,等着她“回来”。

  “你真相信回魂?”我看着苏溪,迟疑地问。

  “为什么不相信!婆婆从来不骗我,她说要回来就一定能回来的,哪怕在梦里见一面也好啊,我很想她。”苏溪说着,眼睛里已是泪光闪闪。

  看着她那样子,想起这几次她流露出来对我的关心,我抛开了所有顾虑,郑重地说:“行,我陪你过去。”

  去殡仪馆之前,我给拐子打了个电话,希望他能给殡仪馆长打个招呼,到时候我与苏溪做事也方便一些,因为我估计苏溪会要求把苏婆的身体拿出来,说不定还要半夜在殡仪馆烧些纸钱香烛什么的,拐子一听是这事,答应得很是爽快。

  之后,我又陪着苏溪回了趟家,她说要给苏婆准备一套干净的衣裳,苏婆活着时很讲卫生,两天就会换一次衣服,这次已经七天了,她肯定很会不高兴的。本来“头七回魂夜”这几个字听着就让人心里发麻,可苏溪说这些话时,语气里满是对苏婆的思念之意,听着让我很揪心,恐惧感也少了许多。

  收拾了东西后,苏溪果然又买了一些香烛和纸钱,等我们出发时,已经七点过了,天色基本上黑完了。我们打车去殡仪馆,在路边拦了几辆车,一听我们这么晚要去殡仪馆,都摇头没敢让我们上车。耽误了半个小时后,苏溪脸上有了些焦急神情,我也暗自着急。这个时候,拐子打来电话说他已经和馆长说好了,我们去了直接找值班人员就可以了。我连忙向他道谢,他问我们啥时候去,我说一直打不到车,他听了就让我们等着,他马上开车过来送我们去。

  本来我是不想麻烦拐子的,可越往后拖时间越晚,就更是没司机愿意跑殡仪馆那种地方。看着一旁轻咬嘴唇的苏溪,我答应了下来。

  十多分钟后,拐子就接上了我们。路上,他问我们要守到什么时候,我看向苏溪,她回答说守一整夜,非要看到她婆婆不可。

  拐子听了,倒吸口气说:“谢文八的尸体还放在殡仪馆,你们晚上可得留神一些。”

  听着苏溪的话我还没什么,可听了拐子后面这一句,再看到车窗两边黑漆漆的道路,我心里不由得忐忑了起来,眼前也浮现出谢文八那具尸首分离的身体。

  殡仪馆没有门卫,到了晚上大门就被关上了,只留下了可供行人进出的小门,拐子只有把车子停在门口,与我们一道走了进去。

  路过门卫室时,我斜着看了一眼,房门关闭。院子里有盏昏暗的路灯,灯光映射到门卫室的玻璃上,我晃眼看到玻璃上有张人脸,我心里一惊,停了下来,定睛看去,才发现那其实是我自己,只不过由于灯光和玻璃的原因,有些模糊而已。

  走过门卫室,就是那个院子,上次过来时,院子里停了很多的车子,现在空旷了不少,唯有几辆白色的灵车在黑暗中格外显眼。

  绕过正对大门的那栋楼后,拐子带着我们往那排平房处走去,一直走到了之前我们去过的办公室,刚好又是上次那两人在里面。看着我们走进办公室,其中一人有些不耐烦地说:“你们终于来了,再不来我们就回宿舍睡觉去了。”

  听了这话,我知道定是馆长交待他们在这里等我们,因为上次拐子说过,他们值班其实可以在宿舍里睡觉,等着有事再起来就行了。

  拐子一边说着抱歉,一边拿出烟来给他们二人发上。抽烟的过程中,我得知上次带我们去停尸间那个四十来岁的男子叫莫凡,这名字听着还不错,却与他平凡的外表极为不称,他对我们说:“等会把尸体取出来后,我们帮你们搬到前面的灵堂里去,你们就在那里守吧。”

  下午给拐子打电话时,我就提了可能要取苏婆尸体出来一事,估计他也给馆长说明了。莫凡的话表明,他们只负责把尸体取出来,然后就会离开,我想着到时候只剩下我与苏溪二人,就打算把该问的事全问明白。于是我就问:“灵堂在哪?”

  “大门正对面有一栋小楼,一楼大厅就是灵堂,开追悼会什么的都在那里举行,你们守回魂夜在那里最合适。”他回答我说。

  等着烟抽完了,他们就带我们往里走去,另一员工拿钥匙走最前面,我们三人走中间,莫凡走最后。再次走在这狭长昏暗的通道里,几人的脚步声在夜晚的宁静中,显得尤为清晰。走了一段后,我却发觉有点没对劲,我们这里明明只有五个人,脚步声听起来却像是不只那么多。

  我心里疑惑,当下没忍住,回头看了一眼,此时我们离着刚才的办公室也不过十来米远,可我眼中的办公室却有些模糊,空气中像是有一层雾气一般。

  我正想再凝神看看时,视线却被一张人脸挡住了,与之同时,他对我说:“别回头看!”

  这人正是莫凡。

  听了他的话,我倒是把头扭了回来,却有些不解地问他为什么不能回头看,他只回了我四个字:“回头见鬼。”

  就在他说话的同时,我只觉通道里吹起了一股冷风,然后里面回响着的脚步声似乎更密集了,我当即吓得打了个寒颤。

  我想起上次过来时,我疑惑这里没有安装监控探头,莫凡就反问我安探头是监控人还是监控鬼,刚才他又说出那句话,还真怕吓不死人啊!

  “周冰,莫师傅常年在殡仪馆工作,听他的话没错。”一旁的拐子轻声说道。

  又走了一会,前面那人停了下来,我发现这并不是上次装谢文八尸体那间屋,心里有些疑惑,难不成这通道两边的屋子里全装的是尸体?我数了一下,两边共有五扇门,按上次那间停尸房的格局,一间屋少说也能装下二十具尸体,五间屋就是一百具,我们现在的位置算是处于一百具尸体的中心。

  想到这里,再联想到那莫名其妙响起的脚步声,我不由得咽了口唾沫,呼吸都沉重了些。

  这个时候,房门已经被打开了,随着那人慢慢推着房门,“吱吱吱”的声音也响了起来,听得人心里毛毛的。下午的时候一时热血答应苏溪很是爽快,现在真的置身于这样的环境中,我承认我还是有些心虚的。

  门打开后,我们几人都走了过去,灯光亮起来,我看到这间屋的格局的确与谢文八那间屋相同。莫凡最后进屋,进来后,他转身关上了房门,然后走到了一个柜子跟前,拉开了柜子。

  在他拉柜子的时候,我感觉到身旁苏溪的身子颤抖了一下,而当他把柜子拉到最大位置时,苏溪的情绪已经有些激动了。我看着她,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

  拐子说过,谢文八尸体出现异常时,殡仪馆的员工都避之不及,那天我也是亲眼所见莫凡把我们带过来就离开了。这一次,他拉开柜子后,却是弯下腰,直接就把两只手伸了进去。

  我以为苏婆的尸体也会像谢文八一样被装在一个黑色的塑料袋里,事实上当天在苏家她也是被装在袋子里拉走的。可当莫凡直起身时,我却惊恐地发现,苏婆就这样被他抱在两只手上,穿的也正是我最后一次见她时的那一身黑衣。

  奇怪的是,莫凡竟然没有表现出疑惑。
  此时,苏溪已经用手捂着嘴哭泣了起来,我觉得这事怪异,就帮她问道:“我记得苏婆走的那天是装在一个黑色袋子里的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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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73章 回魂夜
  “拉回来时的确是装在袋子里的,后来准备放进柜子时,这姑娘说不愿意让她婆婆被装在密封的袋子里,所以就直接冷冻了。”莫凡回答说。
  我记得那天到苏家去的两人里并没有莫凡,不过昨天拐子也说了,殡仪馆这边晚上值班是三个人一组,应该是拉尸体只用去两个人就够了,莫凡刚好是留在殡仪馆的那一个。
  屋子中间同样有一个台子,莫凡把苏婆放在了台子上,这时另一人到屋子的角落拿了一副架子来,二人再把苏婆放到架子上,就一前一后抬着架子往门口走去。
  虽然都是死人,可苏婆的尸体看起来明显没有陈丰、罗勇与谢文八那么恐怖。她的模样与死的那天一样,神情算是安详,当天嘴角吐的血渍也被清理干净了,脸色倒是苍白,却也不像其他尸体那样发乌发黑。
  拐子上前去打开了房门,我与苏溪跟在莫凡后面走了出去,苏溪一路都是低声抽泣,嘴里喃喃地喊着“婆婆……婆婆……”,让我听着也是一阵难受。
  出来后,莫凡二人在前面,我与苏溪随后,拐子在最后锁了房门才跟上来,我看着前面抬着的苏婆,感觉我们像是一支送葬队伍。
  再次行进在通道里,我感觉到耳朵里那种混杂在我们中间的脚步声越来越大了,就像有很多人跟着我们似的,我一阵心悸。如果不是之前莫凡告诫过我,我肯定又会回头瞅瞅的。
  奇怪的是,同行的四个人,除了苏溪因悲伤而情绪有些波动外,其他三人并没有异常反应,这让我怀疑他们根本就没听到那诡异的脚步声。
  我抬头向前看去,整个通道还是雾蒙蒙的,连着最前面那人的身影都有些看不清了。我不由得在心里叹道:这夜晚的殡仪馆比白天的殡仪馆果然要恐怖得多!
  这时,我的心里突然冒出了一个想法,我停下步子,往右手边看过去。转过头后,我发现自己面前是一扇门。这门与停放苏婆和谢文八尸体那两间屋子的房门一样,没什么奇特的,我正疑惑自己怎么会刚好停在了这门口,脑子里又冒出一个念头——进去。
  “看什么啊,走吧。”拐子的声音响了起来,同时他推着我往前走去。
  我看到苏溪他们已经走了四五米远了,忙和拐子跟了上去。走的时候,我回想起刚才的事,一阵后怕,我怎么会冒出进停尸间的念头呢!
  出了平房后,我们绕到了前面那栋楼的大门口,他们二人将架子放在地上,打开了“灵堂”门,莫凡又进去按亮了灯,再出来抬着架子走了进去。
  进入灵堂,我就没来由地感到一阵压抑,殡仪馆里所有的灯都是昏暗的,这灵堂也不例外。灵堂四周摆了好多花圈,花花绿绿的,一些花圈正中写着一个大大的“奠”字。莫凡见我在打量着这些花圈,告诉我说下午这里开了一个追悼会,开完后还没来得及收拾。
  灵堂的正中也有一个台子,是长方形的,我估计开追悼会时,死人就摆在这台子上供生前的亲友瞻仰遗容。莫凡他们把架子也顺着放到了台子上。
  放好架子,莫凡又拿了一个火盆和一个香台过来,让我们烧纸的话烧在火盆里,之后他留了个手机号给我就走了,让我有事打他电话。苏溪的情绪已经缓和了一些,正在把带来的香烛钱纸往外拿,拐子陪我们呆了一会也走了,走之前他把自己的打火机留给了我。
  拐子走的时候,我拿出玉观音还给他,他问我咋这么快就不用了,让我再戴一段时间,我知道他热心肠,不点明的话他不会收回去,只得故作轻松地说:“蔡涵他们弄出来的东西,连这玉观音都怕,我留着也发挥不了太大作用,还不如让它回到主人的身边。”
  拐子听我这么讲,果真没再说什么,默默收下了玉观音。
  拐子一走,诺大的灵堂就只剩下我与苏溪两人了,身后吹来一阵凉风,我这才想起房门没有关上,就走过去想要把它关起来,苏溪却阻止了我,她说关**的话苏婆就进不来了。
  苏溪脸上的泪痕还没有干,我看着她的样子,叹了口气,只得转身回来陪在她身旁,任由外面的冷风吹进来。
  这个时候已经夜里十点过了,离传说中回魂的子时还有近一个小时。苏溪开始是跪在地上的蒲团上的,跪了一会,她想站起来,却因为跪的时间过长,腿有些发麻,差点没站稳,我赶紧伸手扶住了她。
  苏溪起来后,走到苏婆跟前,细细打量着苏婆。我以为她只是看看就好了,结果她围着苏婆转了一圈后,突然拉起了苏婆的一只手,我被她的动作吓了一跳,差点就一把拍开她了。
  “学长,婆婆的手是软的,和她生前一样呢。”苏溪摸着苏婆的手,有些痴痴地说。
  这话让我浑身起了鸡皮疙瘩,不过我随即想着,之前苏婆被冻在柜子里,身子都被冻硬了,现在拿出来了这么会,温度升高,皮肤变软也是正常的吧。
  好在苏溪握了一会苏婆的手就放下了,然后就对着苏婆说起了话来。虽然苏婆的样子并不恐怖,可她毕竟是个死人,让我一直站在身边,我还是有些介怀的。看着苏溪的情绪没太大问题了,我就走到了刚才的蒲团那里坐了下来,目光落到面前的火盆上。
  火盆里其实没什么,我不过是想找一件事转移注意力而已,就盯着火盆上那斑驳陆离的底纹看起来,视线也顺着那纹路而移动着,当看完最后一丝纹路时,我长出口气,就像做了一件什么了不起的事一样。
  而就在这个时候,我才发现,苏溪的声音不知什么时候已经停了,我以为她是抒发完了对苏婆的思念之情,抬起头一看,却惊骇地发现台子处没有苏溪的身影。
  我一下就站了起来,目光慌乱地在灵堂中扫视,仍然没看到苏溪。恰好这时刮起了一阵强风,把大厅的门吹得猛地关了回来,发出一声巨响,这声音几乎吓掉了我的魂。
  而在这声音响起的同时,我的目光也投向了灵堂的一个角落,因为我刚才似乎听到苏溪的尖叫声从那里发了出来。
  “苏溪?”我喊了一声。
  “学长,我在这。”说着,苏溪缓缓从阴暗的角落走了出来,而在她的背后,竖着两个纯白色的大大的花圈。
  我小跑了过去,四下打量了她,发现她没有什么异样,这才问她怎么突然跑到这里来了。她就指着角落处说她刚才看到这里有个影子闪了一下,以为是她婆婆回来了,就走了过来,过来后才发现是一个纸人被风吹倒在了地上,她就把纸人扶了起来。这时就听到房门被吹得关了回来,吓得她叫了一声。
  顺着她手指的方向,我往前走了几步,才发现在白色花圈的下面的确有一个纸人。这个纸人与上次在太平间里拐子拿的那纸人一样,都是立体的,只不过它的大小是按真人比例做的,看着比较瘆人。
  纸人周身涂着棕色的衣服,所以放在墙角还真不易看见,我往上看去,纸人的脸上有些粉色,像是涂着胭脂,嘴唇则是鲜红的,这让我想到了血。看到这里,我已经看不下去了,退后几步就与苏溪一起回到了台子边。
  我猜测那纸人也是下午开追悼会时放进来的,只是后来家属忘记拿走烧给死者了。也不知那些商家为何把纸人做得这么诡异,生怕吓不着人似的。
  苏溪看到门关上了,又走过去把门打开,门刚打开,又是一股大风吹进来,风里夹着寒气,我条件反射地闭了一下眼睛,这时身后却传来几个清脆的声音,也敲在了我的心上。
  我与苏溪都回头看去,就看到好几个花圈都被刚才那风吹得倒在了地板上,东倒西歪的,花圈后面都固定着一根竹竿,方便人用手拿着,刚才那声音就是花圈倒地时这些竹竿敲击着发出来的。
  今晚的风都是一阵一阵的,刚才那风过后,外面又消停了下来。苏溪看着我,轻声问:“学长,你说刚才那风会是婆婆进来了吗?”
  说完,她还往台子上看去,我想回答她“不是”,又怕她难过,可回答“是”的话,我看着满屋的花圈,心里又着实有些发毛。
  苏溪也没等我回答,先过去看了看苏婆,然后就跪在火盆前,我看着她先点燃了三柱香,插好后就开始点纸烧起来。
  没多大一会,火盆里的纸就欢快地燃了起来,一些纸灰在热空气的带动下漂得很高,又慢慢落下来。
  整个灵堂被这火光映照得亮了不少,而随着火焰的飘动,映照在墙面那些花圈上的影子也摇曳了起来。
  我看了下时间,此时刚好是夜里十二点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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